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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七】

    “父亲死了，母亲恨我，我的哥哥在牢里，我的丈夫不爱我……”冯雾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，云苏听得心酸，抬头看她，却发现她留下了两行悄无声息的泪。

    半晌，她清了清嗓子，才继续说：“戚谢恨冯家也恨我，所以他把我逼到无家可回、无路可退。我那时候想，我要是能死在那场雨里就好了，死了便一了百了了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她未能如愿，她晕倒在那场大雨里后，不知怎的被戚家的人找到，带回了府中。

    她晕得迷糊，恍惚是被人抱在怀里，眼前晃动着绿色的军服，也不管是不是戚谢，她抓住那个人，抽抽搭搭地说：“我父亲死了，我爱的人不爱我，我已生不如死……你什么仇都报了，我求你，只求你高抬贵手，放过我哥。

    她感受到抱着她的人身子一颤，可她再也支撑不住思绪，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此后她迷迷糊糊地病了大半个月，再次完全清醒，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。她躺在床上，床边坐着一袭缟素的嫂子。

    她犹记是她父亲去世了，再想起，恍如隔世。她缓缓说：“嫂子，对不起，我没去父亲的丧礼。”

    嫂子摇摇头，低头看着自己衣裳：“是你哥哥的丧事，几天前你哥哥被判刑处决了。”

    她一怔，随即却又恢复了淡然，她已是伤到极致，痛无可痛了，她说：“是么？他终归是不肯放过我哥哥。”

    嫂子站起来，靠近她的床头，说道：“我公公死了，我丈夫也死了。可你和戚谢却活得好好的，凭什么？凭什么你们不去死？”

    她怔忪了一瞬，脖子被她嫂子狠狠掐住，头顶响起嫂子凄厉得笑声：“去死！你去死！”她没有挣扎，因为已生无可恋。

    外头的佣人听到房里的动静，冲了进来，合力拉开疯了一般的嫂子。直到戚谢进屋，吩咐人把她的嫂子赶出了府去。

    她听见，戚谢的声音犹豫地响在她的头顶：“……你还好么？”

    她不回答，只是闭上眼，睡了过去。第二日，她便让佣人收拾了行装搬到了戚府别院，戚谢也没有过问。此后数年，她再未出过别院，也再未见过戚谢。

    花树晕了日光，一阵暖风一絮花，云苏断断续续地听完了冯雾影的过去，思量片刻，说道：“那药对你其实非常危险，这也就是先前我拒绝你的原因，即便如此，你也要试么？”

    树下的冯雾影闻言却笑了：“生无可恋，我连死都不怕了，还怕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云苏站了起来，“那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，你决定了的话，三日后到我摆摊的地方找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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