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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择(1/4)

    那只是一瞬间的事。

    被长剑贯穿的痛楚冰冷鲜明,但霍云绮从未有一刻比这时更平静。

    世界被拉长成模糊的色块,仿佛所有声音都远去湮灭，她们面对面拉扯着坠落，扬起的发丝和衣袂纠缠在一起,难以分割。

    唐竹眼底的愕然还未完全褪去,她单薄的倒影映在其中,犹如漂浮水面的蝴蝶残躯。

    霍云绮恍惚出神。

    她看见了自己,只看见自己……但,也不过一瞬而已。

    唐竹反应极快地松开剑柄，在空中调整姿势。她一手避开深深没入血肉的长剑，捞住霍云绮,一手攀住岩壁凸出的部分,死死抓住,脚上蹬着岩壁刹车,生生止住了下坠的势头。

    被蹭下的碎石沙沙掉落。

    激斗过后又陡然失重,唐竹带着人挂在半空,心脏犹在砰砰作响,胸膛急急地起伏。

    霍云绮紧靠在她身前,隔着胸腔听见那鲜活的声音。两人身上都是粘稠的鲜血、战斗时沾染的尘土，混出浓重的腥味。

    外圈的石笼里，长明灯昏黄的烛光落下来,光晕里微尘浮动。

    光圈扩散到她们所在的位置，渐渐没进黑暗。暧昧的余光描绘着唐竹柔韧的轮廓，她像是沐浴着光,又像正在沉入深渊。

    霍云绮意识到，自己前所未有地离她如此之近。

    她感到唐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，当然不是出于恐惧，而是力竭。

    两人在岩壁半腰摇摇欲坠，霍云绮心知唐竹撑不住多久，只要她一放松，她们就会被下方的水银河流吞没。

    或者霍云绮稍作挣扎——唐竹也许预料到此种情况，揽住她时也圈住她的手臂禁锢行动，然而眼下情境，倘若霍云绮铁了心寻死，唐竹也无余力应对，只能被迫和她做对亡命鸳鸯。

    但霍云绮没有动。

    昏暗的、薄纱般的烛光，令她好似又回到藏锋山庄的那一夜里。

    那时唐竹挣脱镣铐将她反制，霍云绮还以为自己会被杀……平心而论，若有人这么对待她，霍云绮脱身后第一件事必定是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，就如她在藏锋山庄的每一日，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某个人。

    然而唐竹看着她许久，只是叹了口气，将她铐起来后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不杀我呢？”

    唐竹看见上方匆匆赶来确认她们位置的江大夫，心下一松，听见霍云绮仿若自语的喃喃，以为她问方才的一剑，不免微微苦笑：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生死一瞬，哪里容得人想那么多？反应过来前，她已经那样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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